下一秒,再开口的老头就像一个精气神突然被抽走的提线木偶似的,两眼无神、嘴巴微张,总之一副傻相地看着郑执,然后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声音恳请道:“可不可以不要啊?”
“平时爱看偶像剧?”与蛤蟆眼的认真提问不同,答话的郑执则是一脸的轻松,不止是轻松,甚至还有点儿吊儿郎当,他先是扒拉开蛤蟆眼不住在自己袖子上抓挠的手,随后绕开对方,走向那间据蛤蟆眼说一度有鬼出现的卧室里,里外里扫了一圈后,这才回过头给了蛤蟆眼一个不算敷衍的笑,“少看点,您这种年纪不该出幻想,和你的人设不符。”
这句话的意思蛤蟆眼听懂了,意思就是告诉他少做梦,要做梦也是留在这间屋里做……
现实对蛤蟆眼而言简直太过残酷,但说实话,如果按照他说的那样他只是在杨奎安住过的出租屋里顺过几次羊,或者说再严重点儿,他没把他好朋友的生命安全看那么重,这种种举动对一个把作恶当饭吃的小老头而言其实本该无足轻重,所以郑执真心不理解老头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死的表情。
“还是说除了你告诉我的这些,你还做过什么别的亏心事?”把床上的纸箱子往下搬的时候,郑执插空问了一句。
蛤蟆眼多聪明一人啊,别说是有心而出的话了,就是随便谁说得一句话,他也能从对方的神情、态度判断出这人会这么问的原因,所以在大脑飞转了几下后,他的头也紧跟着摇成了拨浪鼓。
“我对天发誓,真没有。哎呀,你不懂……”他跺着脚,像是做了多大的努力下了好大的决心似的这才吞吞吐吐的说,“我老头子这辈子没交过什么朋友,杨奎安属那种少根筋的傻缺儿类型,他没出事那我做什么过分的事我都不会觉得不对,现在他人找不着了,万一真是在通过那个动静向我传递消息让我帮忙,你说我不帮……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承认自己也有好人基因对蛤蟆眼而言似乎是件极其羞耻的事,他谨慎地措辞,夸张地表述,而这一切的一切在撞上郑执那双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眼睛时顷刻就破了功。
“哎,我不是……”他还是觉得坏人人设更牛。
“我懂。”郑执呵呵笑着,用一种没有直接揭穿的表达方式揭穿着对方。
而这也让蛤蟆眼觉得难堪。
抓狂的时候,郑执的又一个问题也随之抛了过来——“既然都已经选择帮他了,为什么还怕他?我的意思是怕……嗯。”
眼神向下一扫,无声表达出鬼的意思,按照他的推断,本以为又要遭遇蛤蟆眼的一番抓狂来着,然而事实却是没有,蛤蟆眼似乎并不觉得胆小怕鬼是件丢人的事,而在一番强辩过后,体力有些透支的老头儿也逐渐接受了要在这里过夜的事实,手朝脚下一指,说:“我家有铺盖,要不我去拿两套过来吧,不然,睡着难受。”
他还挺会从善如流的。目送着蛤蟆眼离开,郑执一边想,一边回头打量起身处的这间房:水族馆,城市大学,龙头岗以及那些莫名被针对的学生,这一切背后的联系究竟在哪儿呢?这个问题郑执想不出,就如同城市另一边,才因为没找到是谁钉了那两块木板的邢霏和杨呐一样的郁闷。
时间来到晚上十点,本来该是一天中最活跃时段的五层宿舍楼却早早陷入一种极不自然的宁静。就在刚刚,两个乘着绿皮火车哐哧哐哧姗姗赶到学校孩子家长也张张罗罗地把娃接走了,才被邢霏刻意整理过的走廊再次迎来了自己的新造型——纸片为衣,皮箱拖地……
也不知道这些家伙怎么都犯这个通病,往常寒暑假个顶个能装扛拽的箱子到了这会儿竟数不清已经坏到第几个了……
沿着走廊挨排捡拾碎纸的邢霏越看越皱眉,一时间都分不清自己是该为从天而降的这些可供藏身的原材料开心,还是为这些孩子